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让孩子嚐遍世界的味道

林慧淳 2020-06-10 23:58

和一般厨师不同,拥有人类学背景的庄祖宜,总能将厨房中看似琐碎、其实富含文化脉络的大小事,转成生动却不必卖弄优美词藻的文字,原本只是部落格上无心插柳的分享,多年来却培养出一群忠实粉丝,最后更集结出书,让她摇身一变,成为「左手拿铲、右手执笔」的厨娘作家。

她不仅文笔好,更说得一口好菜。新书发表会上,上百位读者涌进约莫20坪大的空间,庄祖宜一边明快熟练地切、揉、腌、煎,一边聊起橘渍干贝、宁波葱烧洋芋的小故事,别有一番如同阳光洒落的亲切温暖,让现场不时笑声满溢。

幼时挑嘴只喝奶粉

庄祖宜胃口极好,煎得焦香可口的葱烧小洋芋,她一口接一口能吃掉10几个,分量相当于一斤左右。并且她「能吃」也「好(ㄏㄠˋ)吃」,中、西、泰式等各国料理来者不拒,更将对「吃」的喜爱,转化为烹饪的养分和热情。

不过她透露,自己小时候挑食又爱哭,在亲友间是个小麻烦。

庄祖宜出生一个月后,她的母亲、女高音范宇文就考上师大音乐系继续念书,将女儿交给保姆照顾,週末才接回家,基于补偿心态,副食品总挑进口且最昂贵的,或许因此让祖宜在婴儿时期长得很结实。

但待她长牙、开始学习吃饭之后,竟然只愿喝白开水、吃白饭配水煮蛋,其他什幺都不碰,「蔬菜我不吃、海鲜更是敬而远之,那时觉得喝奶粉就饱了,什幺都不想吃,」庄祖宜回忆,当时大人的食物当中,唯一超越果腹功能、觉得美味的是保姆家的炒牛肉丝,也正因如此,週末回家吃饭总要家人追着跑,就连烧得一手好菜的范宇文也拿女儿没辙,吃顿饭总要花一、两个钟头,最后下场往往是被痛恨挑食的老爸「教训」到哭。

说来奇怪,挑食的「症头」在祖宜9岁时消失无蹤,原因至今仍是个谜,「我突然就『开窍』了,从什幺都不吃,变成食慾超好,什幺都想吃,」她笑说,也多亏那时的转变,让她赶上发育,五年级开学时身高142公分,坐在第一排,然后陆续往后坐,一直到毕业时已长到160公分,「两年内长高18公分,然后一直维持到现在,」她伸了伸舌头,模样俏皮。

有滋有味 让孩子吃得开心

正因自己幼时只喝奶、不吃菜的「惨痛」教训,加上眼见许多家长为求省时,只让孩子喝牛奶,导致小朋友长大后不但挑食,咀嚼功能也差,因此庄祖宜强调,孩子的饮食教育一定要从小做起。

不过她的方法很劲爆,是让1岁半的儿子述海从小就「吃香喝辣」。

述海漂亮活泼,是个典型的混血儿,15个月才断母奶,营养充足。祖宜从他6个月开始自製苹果泥、蔬菜泥做为副食品,但述海似乎对这些婴幼儿食物兴趣缺缺,反倒老是睁大眼睛紧盯着爸妈的饭菜,小嘴还跟着「姆姆姆」地动,让祖宜和先生Jim笑岔了气。于是,祖宜试着餵他吃大人的食物,果然,小脸蛋涌溢满足,嚼完一口,伸手还要,「刚开始心里很挣扎,因为专家都说,小孩子不能吃盐,」她皱起眉头说,但是看到孩子喜不自胜、迫不及待的可爱模样,立即将忐忑抛诸脑后,以「加一点调味就好」说服自己。

现在,述海都跟着妈妈饮食,例如以鸡汤熬粥、加上青菜、胡萝蔔、香菇,就是丰盛又营养的早餐,若吃西式餐点则刨一点帕玛森乳酪以提高鲜度,就能让他胃口大开,她骄傲地说,述海爱吃小笼汤包,一次能吃5个,家里煮的麵也能吃上一整碗。庄祖宜认为,与其逼孩子吃无盐、无味的东西,导致他抗拒、吐出来、甚至挑食,还不如有点味道,让他享受且热爱吃饭,「只要确定食材是健康的,加一点调味,从小锻鍊他的味觉没什幺不好。」

更何况,她相信儿子早就透过脐带和母奶,品嚐到世界各国的千滋百味了。

味觉训练 早从脐带、母奶开始

如果以传统观念来看,庄祖宜怀孕和坐月子时几乎百无禁忌的饮食习惯,肯定被长辈大呼「不及格」。

她回想当时怀述海时,饮食都奉胎儿之命,那年刚好随着先生从香港移居到上海,一会儿想吃云南米线、一会儿又念着港式菠罗包、有时也拚命吃蔬菜水果,而婆婆妈妈老挂在嘴边的饮食禁忌,她则抱持半信半疑的态度。例如,孕妇不能吃生鱼片?庄祖宜深究后发现,原来是担心将寄生虫吃下肚。

但日本妇女并没有孕期不食生鱼片的禁忌,因为日本店家已将新鲜生鱼片急速冷冻再解冻,达到杀菌功能。她归纳,与其说不能吃生鱼片,还不如说不吃「处理得不乾净」的生鱼片,至于鲔鱼、鲨鱼等有重金属累积之虞的大型鱼种,就不吃为妙。

各地文化禁忌不同,无法条条遵循,庄祖宜会追溯其源,找到禁忌的原理,这种追根究柢的习惯或许也是过去长年接受学术训练的「后遗症」吧!

等到生下述海,坐月子时她吃得更补,妈妈范宇文做了麻油鸡、茶油麵线为她补身体,上海家里请的钟点家事阿姨,不但準备酒酿水波蛋、酒酿圆子、黑鱼汤、鸽子汤等当地滋补汤水,还学煮东北产妇常吃的麻油撒子给她,「坐月子期间就吃遍大江南北各地补品,述海从母奶中也一起嚐了好多滋味呢!」

让孩子参与烹调 厨房是最好的五感教室

被誉为「台湾最美女高音」的范宇文,不但在舞台上发光发热,私底下也烧得一手好菜,祖籍四川的她,热情又好客,常在自家办桌宴请朋友,或许正是聚会的温暖氛围,早在小祖宜的心里埋下美丽种子,慢慢发芽茁壮。

可惜,基于安全理由,厨房从小就是祖宜和姐姐的禁地,一直到出国留学,她开始想念家里的味道、想念台湾的美食,才开启了自己的厨房人生。这时她会想起妈妈做的菜餚,红烧狮子头的肉嫩多汁,底下还铺了一整锅白菜,炖得软烂,还有香辣够味的麻婆豆腐、清爽脆口的凉拌小黄瓜,每道都是最熟悉又亲切的味道。

但人在他乡,怎幺都做不出记忆中那股美好的滋味。她回忆,第一次试做牛肉麵,儘管味道一塌糊涂,还是稀哩呼噜地开心吞下肚,但总顿足想着,自己早该学会料理,在异乡就能一解相思。

现在自己有了孩子,庄祖宜决定抛开「孩童不进厨房」的家规,从小就让述海陪她做菜。

炒菜同时,她拿出另一个锅子放在儿子面前,两人一起炒,述海还会听她的指令,盖起锅盖「闷一下」,试吃时举起指头用稚嫩的娃娃音说「讚」;祖宜揉麵糰时,也给他一小块,让他敲打搓揉。她相信,厨房里玩麵糰、炒青菜的声音和味道,是宝宝最好的五感教室,并有助亲子关係更紧密,一举多得。

不仅如此,庄祖宜的洋老公Jim也是烹饪好手,最擅长美国南方菜餚,两人初交往时,Jim就以一道「里肌肉捲小红莓」配上马铃薯泥,让祖宜芳心大悦。而她的樟茶燻鸭,也使从不吃鸭肉的Jim完全改观,夫妻俩的厨艺切磋,正是中西饮食的交流和融合,其中最幸福、最有口福的,莫过于两人的宝贝儿子述海,以及还在祖宜肚子里的宝宝啰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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